最近我在考慮一個問題，創新也是一場革命，不知道這個看法對不對。我看今年的8號文件，黨中央、國務院關于落實創新驅動的意見，文件里講到了創新是推動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也是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提到這樣一個高度，我很贊成這種提法。過去我們對這個問題的認識還不夠，包括我在內。為什么把創新提得那么高，因為它是一場革命，因為有的創新是顛覆性的創新，那還不是革命嗎？所以創新提出來要全面創新，包括政府創新、企業創新、個人創新，包括技術創新、金融創新、互聯網創新等等，各個層面、各個領域都要創新，核心是科技創新，重點是企業創新。
      我對這個問題認識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對人力資源配置的認識。參與十四屆三中全會文件起草的時候，要不要提出勞動力市場，我還是堅持這個意見。原來是提出勞動就業市場，我覺得既然搞市場經濟，建立社會主義市場體系，最重要的要素勞動力要素不進入市場，市場體系建立不起來。當時爭論很大，上不去。中央常委討論這個稿子的時候，還是用了勞動就業市場，我有幸參加了中央常委會的討論，起草小組組長是溫家寶同志，我是下面分組組長。我看如果不提意見的話勞動力市場出不來，所以我在常委會上舉手發言，講了五條意見，后來經過溫家寶同志的努力最后上了文件，當時是從勞動力資源的配置上認識。
      第二階段，對浙江五千精神的認識。從1998年到2008年我兼了浙江大學管理學院院長，雖然我也沒管過具體工作，只是掛了一個名，但是去的比較多，去浙江調研，浙江人為什么很有活力。浙江過去是人多、地少、國家投入少、資源少，“一多三少”，這樣的小省為什么老百姓很富裕，為什么經濟發展很快，國有經濟比重那么低，因為地處沿海國家投入少。我經過調研以后概括了“五千精神”，千辛萬苦來創業，千方百計搞經營，千家萬戶抓生產，千山萬水找市場，千頭萬緒抓根本。原創還是浙江人，浙江人是千辛萬苦、千方百計、千家萬戶，我是在這個基礎上發揮了，認識前進了一步。
      習近平同志當時任浙江省省委書記，他發現我在杭州浙大，有一天在浙江西湖國賓館宴請我。我跟他宣傳，我說浙江的經驗不光浙江來享用，應當全國來推廣，因為浙江的經驗“五千精神”，集中到一點就是政府是創造環境的主體，老百姓和企業是創造財富的主體。計劃經濟是倒過來的，計劃經濟是政府是創造財富主體，政府讓各行各業去投入，實際證明是不成功的，政府是創造環境的主體，為老百姓創業創造財富創造環境。他都聽進去了。我在浙大兼了管理學院院長，成立了民辦經濟研究中心，專門研究浙江的經驗，我說你要支持，他說肯定支持。
      第三階段，在廣東、吉林、陜西等地作解放思想的演講，闡述解放思想、全面創新。200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30周年，全國各地都搞了隆重的紀念活動，這些活動的一個共同的重要方面就是再次作解放思想的學習和總結。我受邀到廣東、吉林、陜西等地為當地省委省政府組織的大會作了多場演講。除了回顧我國改革開放的歷程之外，我還著重講了解放思想和體制創新、鼓勵全面創業、金融創新、發展方式轉變以及建設服務型政府的五個方面的內容。準備這些演講的過程，也使我自己對解放思想與創新創業和全面創新的關系的理解的一個梳理過程。
      在這些地方作演講時，我特別提到了華為公司。我為什么我關注華為，因為1997年參加十五大報告的時候，有幾個老同志給中央寫信，說華為姓資不姓社，我看了以后覺得奇怪，這個問題是改革必須要弄清楚的事，他們為什么說是姓資？一是因為華為沒有國家投入，私人資本起家的，二是華為搞了職工持股，所以沒有堅持社會主義方向。這樣的問題不弄清楚，姓資姓社這個問題到底怎么解決？所以我主動要求去深圳調查，當時的深圳書記厲有為同志思想比較解放，他說我陪你一道去，調查的結果華為確實沒有國家投資，認真分析，是21000塊錢起家的。經過運作以后，華為解決了大量就業問題，為國家上交了大量稅收，這有什么不好，如果這樣都姓資的話，我想大家都要搞資本主義的，所以在十五大報告中有一句話加上去了，就是勞動者的勞動聯合和資本聯合，這樣一個新型集體經濟尤其應當鼓勵和支持，這句話寫上去以后，不僅是為華為撐了腰，而且也是對民營經濟的發展理論上創新。
      去年11月，任正非同志來拜訪我，他說你對我們華為也不熟，為什么對華為那么關心。我說我是從改革的角度，華為是作為改革當中一個典范提出來的。他為什么來？因為華為與浙江大學搞了一個研究所，現在的浙江大學管理學院院長吳曉波說，我們高院長早已給你們華為宣傳了，任正非專門來拜訪感謝，我說不用感謝，這是改革的需要。華為這樣的企業去年的稅收300多億，利潤也是300多億，現在沒上市錢多了，不知道怎么花了，我說你錢多了以后，將來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的比例要重新配置，勞動者收入比例要高一點，資本收入比例要低一點，不然資本和勞動者的收入的比例不平衡了，差距拉大了。他現在解決了15萬人的就業，而且是其中3萬人是外國人，在德國的一個研發中心就有1000多人，連美國人都怕他，因為他有創新，mate7賣的很好，比三星還好，這種手機有很多功能。我認為華為是“三創”的典范。
       創新要有動力，要有這個能力，80年代的創新擺個攤子就可以賺錢，現在創新主要依靠對象比如大學畢業生，有知識的人是主力，沒有創新能力不行，要從培養提高創新的能力上下工夫。華為之所以成功，有個機制，這個機制非常重要，職工跟用戶利益共享機制，它賺了300多億利潤跟職工分享，跟用戶來分享。他認為到現在這個時代，企業要與用戶捆綁在一起，不是過去的甲乙方關系，而是利益共同體，有這樣一個機制，就把各方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另外它有投入機制，銷售額的10%以上都要投入研發，職工當中48%是搞研發的。它為什么能成功？這里有規律性的東西，就是要創新，特別是企業創新，要提高創新的能力，創造一個環境。
      第四階段，學習十八大以來的創新驅動戰略。黨的十八大報告在論述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時明確提出，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科技創新是提高社會生產力和綜合國力的戰略支撐，必須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十八大創新驅動戰略的提出建立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現實基礎之上，經過30多年的發展，我國經濟已經進入重大轉型期，企業原先熟悉的投資驅動、規模擴張、出口導向的發展模式已經發生了重大轉變。支撐中國經濟發展的要素條件正在發生變化，勞動力、資源、環境成本都在提高，舊有的發展模式空間越來越小。單純靠規模擴張推動發展會產生嚴重的產能過剩，這條路不能再走下去了。只有提升價值鏈，提升產品附加值，通過提高質量和效益來贏得更長時間的可持續發展。中國經濟發展要從規模擴張為主轉向提升質量和效益為主，必須依靠創新。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李克強總理都多次強調創新。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參加中國科學院第十七次院士大會、中國工程院第十二次院士大會時曾經講到：“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最根本的是要增強自主創新能力，最緊迫的是要破除體制機制障礙，最大限度解放和激發科技作為第一生產力所蘊藏的巨大潛能。要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堅持自主創新、重點跨越、支撐發展、引領未來的方針，加快創新型國家建設步伐?！?李克強總理在兩會工作報告中指出，推動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既可以擴大就業、增加居民收入，又有利于促進社會縱向流動和公平正義。
      要全面創新，全面創新的政府創新是非常重要的，這次政府工作報告大家注意了，叫法治型政府、創新型政府、服務型政府。創新型政府過去重要文件中沒有提過，這次提出來了?？藦娡緸槭裁刺岢鰟撔滦驼?？概念怎么來的？他去浙江義烏，到了一個村，700多戶人家，有2000多個網站，10000多人就業，他看了以后非常受啟發，千人創業，萬人創新，這個概念是從那里來的?？藦娡疚招率挛锖芸欤瑢π碌氖挛锝涍^調研以后馬上概括總結出來。我過去提過政府創新，參加十五大報告的時候提出來的，互聯網時代怎么樣利用先進的互聯網的工具為我們中央決策服務。政府可以建立一個網站，或者搞個E—mail地址，讓大家獻計獻策。我總是感覺到，老百姓廣大黨員都是被動的，開會了出了公報，老百姓才知道中央開了個會，討論了什么問題。能不能把這個前移，從一開始讓廣大黨員老百姓參與進來，我們不是搞群眾路線嗎，這是活生生的群眾路線為什么不利用？當時我們的起草小組組長溫總理非常重視，但是，這不是他決策范圍內的。
      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前，我提出兩條建議，第一是發揮智庫的作用。中央選擇4—5個智庫布置任務，限期交卷，方案到底怎么搞。智庫和起草小組兩條腿走路，第一可以發揮智庫的作用，第二起草文件的方式可以改進，我認為起草小組人員的結構還可以改善，現在大部分人是第一把手，有少數學者、個別地方的領導人，這樣的結構有局限性，往往把部門的利益反映上去，中央文件當中有部門利益的痕跡。如果發揮智庫的作用，可以提高文件的質量，也可以提高智庫的水平。
      第二是怎么樣發揮廣大黨員群眾的參與感、積極性、創造性，希望中央設立一個網站，大家來獻計獻策，使得原來的被動變為主動。這就不一樣了，原來是被動的，不知道都做了什么決定，現在我也開始參與了，有參與感。起草的過程也是參與的過程，廣大干部群眾參與的過程。這樣群眾的積極性、創造性就能充分發揮出來。這個建議我先說給克強同志了，克強同志第二天讓他大秘書給我打電話，他說你的報告總理看了，他問了有沒有給其他主要領導同志送，我說還沒有，先給總理看看。下午他又打電話來說，你給其他主要領導同志送。我估計他看了以后一方面很重視，這個意見接受了，另一方面起草中央文件的時候決策權不在他那里，所以要我給其他同志送。后來這個建議也給其他領導同志送了，他們也看了，也做了批示。
     這次政府工作報告在政府網站里設了“政府工作報告我來寫”專欄，一個月里有4萬多條意見。政府報告里有914條吸收了廣大干部群眾網上的意見，效果很好，大家參與搞，而且把大家的智慧都能夠聚集起來?！罢畧蟾嫖襾韺憽边@個網站的專欄建立起來，我原來的夢想實現了，非常高興?，F在政府怎么放權，過去把本來是企業的權都掌握在政府手里，大家跑步錢進，結果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是這樣的結果?，F在發改委成立一個政務大廳，我最近到海南去了解，10年以前就搞了，效果很好。政府建立政務大廳也是創新。
      最后是學習和實踐《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2015年3月23日，中央發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該《意見》分總體思路和主要目標；營造激勵創新的公平競爭環境；建立技術創新市場導向機制；強化金融創新的功能；完善成果轉化激勵政策；構建更加高效的科研體系；創新培養、用好和吸引人才機制；推動形成深度融合的開放創新局面；加強創新政策統籌協調9部分30條?！兑庖姟分赋觯骸皠撔率峭苿右粋€國家和民族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也是推動整個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面對全球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重大機遇和挑戰，面對經濟發展新常態下的趨勢變化和特點，面對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任務和要求，必須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
       在認真學習這個《意見》的基礎上，最近我參加兩次會議，并發表了一些學習體會。一次是iPhone研究院請我當顧問，讓我講，我講了三創，三創可以改變中國這個題目，第一是創業、第二是創新、第三是創牌。創業是基礎，創新是關鍵，創牌是目標。創牌是廣義的，不光是一個產品的，包括政府的信譽、個人的信譽，也是創牌的內容。
      我的發言沒有稿子，他們幫我整理了，我經過修改以后給徐紹史同志送了，他很認真的看了，他說尚全同志的三創很有見地很重要，請林念修同志研閱，他是管高新技術的，林念修同志有批示，請高新技術司認真研閱，這個建議很重要，你們要經常請教高老，做了這樣的批示。這樣對高新技術司是個壓力，后來他們派了個司長帶了兩個人拜訪我，我跟他們做了比較廣泛的交流，包括現在到底是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初期，還是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末期，包括創新、高新技術、華為的經驗，我們都做了交流。
      發改委的技術司司長帶了兩個人來，我們談了一個下午，最后我提出來，我說你們高新技術司有這個能力，政務大廳非常好，能不能完善，能不能提高，現在是互聯網時代，能不能搞互聯網+政務，現在人還是要到大廳辦事，在互聯網時代，怎么通過互聯網，不到發改委照樣也可以辦事，這樣效率就提高了，不是更透明了嗎？這個建議司長回去寫報告，給發改委主要領導同志報告了，主要領導同志又批示了。最近我在學習，包括互聯網，學問很深的，在互聯網時代許多要素也發生變化了，過去農耕時代，土地加上勞動力，工業化時代是技術還有資本?；ヂ摼W時代信息、大數據都可以貨幣化，都是要素了，時代變化了，革命以及各方面的變化我們都要跟上。我現在很注意對新生事物的學習，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謝謝！